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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一一章 斐苒出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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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,如一條冗長的墨黑緞帶,無邊無際,讓萬物重歸寧靜,亦讓有的地方寂若死灰。

涼王府

韓世月獨坐房中,不再說話,明知黑袍女子就隱在衣櫃裏,他不看也不去找,就這樣等著,等她再藏不下去,主動現身。

狹小的空間,斐苒仍在強行屏息,雙眸無有神采,面色慘白到可怕。

會決定走,決定離開王府,只有一個原因,那就是大叔的斐然早就死了,她不過是一抹來自異世的幽魂,沒資格也不能強占韓世月對原主的喜愛。更何況天下之大,總有一個能容得下她,再沒紛爭的世外桃源。

可現在,韓世月為什麽不走,還要說那麽多話,那麽多故意誅她心的話……

斐苒腦袋很空,心也很空,整個人渾渾噩噩,因此沒了動作,任由時間一點點流淌。

直到房外不再有吵雜聲,斐苒眼前突然變亮,雙眸一點點上移,玄色長袍,男子就立在她跟前,衣櫃的門大開,二人近距離對視。

空氣瞬間凝結。

有的人,於斐苒而言一眼萬年,有的人,卻是帶給她幾近窒息的壓迫感,而韓世月顯然就是後者。

男子面無表情,冷冷看了她半晌,下一刻大掌伸出,將斐苒從衣櫃裏拖出來。沒錯,韓世月的確用的是拖,而不是抱。因為他生氣了,還氣得不輕。為了這個女人,他該做的不該做的統統做了,剛才好話壞話也都說盡,可這個女人的心難道是石頭做的嗎?!沒有動容,甚至用這麽決絕的方式打算徹底從他的生命中消失!不能接受長久以來的謀劃竟成了一場空,所以他想好了,既然柔情蜜意打動不了這個女人,那幹脆換種方式讓她再不能離開!

於是這一晚,韓世月衣袍揮動,房內燭火瞬時熄滅。

要做什麽,再明顯不過。

斐苒閉上眼,沒有淚,沒有掙紮,像個任人擺弄的玩偶,安靜異常。

直到,“你是我的,無論到哪,你都是我的!”男子低沈的嗓音在耳邊響起。

熟悉的話,之前好像在哪聽到過。斐苒心跳漏了一拍,很快想起是在自己昏迷期間,曾做過的那個夢……

不大的病房,某個穿著白色襯衫,一出現就吸引了所有人眼球的俊美男子,冷漠開口,“回去。”

自己淚流滿面,在默了半晌後,“……好。”輕輕應聲。

而夢的最後,是韓世月那句霸道的話,但她根本沒聽進去。

回憶至此,斐苒苦澀一笑。

呵呵,居然忘了這個夢,居然忘了自己當時對陌無雙仍舊強烈的情感。以為心如止水,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。

於是斐苒睜眼,薄唇張合無聲說道,你如果強行繼續,我只能以死明志。就是找再多人跟著我,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。

韓世月看清,身形果然一僵,剛要落下的唇再不敢妄動。

好半天,男子才緩緩吐出一句,“一月後大婚,到時由不得你說不。”

斐苒聞言眸光明顯劃過異色,大叔居然強迫她……

然而韓世月沒有理會,“今日起,再不得踏出房門半步,本王會命人時刻跟著你,哪怕就寢也會有侍女陪立在床前。”

霸道,決絕,是現在韓世月對她的態度。

氣氛變得僵持,斐苒怎麽也沒料到,韓世月會用這種方式逼她就範。

不能接受這樣的事,所以斐苒垂下眼瞼,無聲開口,燈會,我想去。

“呵呵。”韓世月冷笑一聲,“可以,但必須等到大婚之後,屆時本王會為你再舉辦一次燈會。”

面對男子不變的堅持,斐苒再次動唇,不用這麽麻煩,還是說你連一個功力盡失的人都沒把握看住?

明明譏諷對方的話,此時因著某女的神態,看起來竟有些許自嘲的意味。

韓世月下意識皺眉,很不喜她有這樣的表情,也就沒有回答,只是眸光隨之凝起。

然後不知有意還是無意,斐苒面色愈發黯淡,唇瓣輕張,我……只想在喪失自由前,最後看一看人間百態。

見此,韓世月一顆心緊了緊,有些心疼,有些後悔,但今日不這麽做的話,她又如何肯成為自己的女人?

猶豫半晌,韓世月終是將她摟到懷中,“好,燈會本王會親自帶你去看,還有以後只要乖乖待在本王身邊,你……不會失去自由,想去哪本王都會帶你去。”

大乘寺

自陌無雙離開,燕秦三人又到處摸索一番,未有任何發現。

先不說斐苒和大乘寺的關聯,就連吳玥都沒見到,於是燕秦停下腳步,示意另外兩人和他一起隱到暗處,顯然這位國君是打算交辦新的計劃。

豈料,身後的禪房突然響起談話聲。

三人快速對視,而後默契的朝窗邊靠了靠。

“你說陛下到底是什麽用意?明明下了道密旨,讓咱們把所羅門一幹門眾和燕文國君關起來,現在眼看他們都跑光了,陛下反而讓人來傳話,說不用管,由著他們去,那咱們不是白費力氣嘛。”

“就是啊,我也沒搞明白。誒對了,白天那個男人你瞧見了沒?”

“當然看見了,就連吳大統領都對他畢恭畢敬,也不知什麽來頭,一身白衣像個仙人似得。”

二人說到這,就有其他人突然插話,“我知道是誰~!當時我跟在吳大統領身後,就是這個白袍男人在塔底說了句,放人,所以大統領才會下達指令。照我來看,這個男的多數是陛下派來傳話的大貴人。”

之後禪房內的士兵繼續交談,但燕秦已無心再聽。

很明顯,他們口中的白袍男子就是陌無雙,吳大統領……不用想肯定是吳玥無疑。也就意味著吳玥的確歸順了吳蜀國朝廷,而陌無雙……呵呵!

能在短時間內使一國國力大幅提升,還能讓文武百官心服口服,除去陌無雙這個天涯海岸的尊君,試問天底下還有誰能做到。

越想,燕秦越是不甘,他早該猜到吳蜀國那位神秘的新帝就是陌無雙!竟然篡奪皇位,還只用了短短半月,就讓吳蜀國整個煥然一新,而他整改燕文卻是花了數年之久!

至此,燕秦再次清楚認識到,他和陌無雙之間的差距,不是一星半點,而是……真正的天壤之別。

可現在,當燕秦斂起心神,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忽然撐大。陌無雙越來越強大,那斐然……,他以後真的會輕易放走斐然嗎?萬一……萬一……

燕秦呼吸凝滯,因著這個念頭,他再不敢浪費時間,必須要快點找出斐然和大乘寺之間的關聯,確定陌無雙對她的轉變是因何而起,否則斐然……定是危矣!

至於吳玥,燕秦顧不得了,還有另一個他早就看出有問題的韓世月,燕秦也同樣沒工夫再理會,相較這個恐怖的陌無雙,前兩者簡直形同兒戲。

三日後,韓武國都城。

吳蕭筱一大早起床精心梳妝,為的就是今晚能讓某位攝政王陪她去看燈會。

“殿下,您今天可真美。”婢女忍不住讚道。

看著銅鏡中那張嬌俏可人的小臉,吳蕭筱滿意的笑笑,“走吧,該去給王爺請安了。”

然而轉了一大圈,吳蕭筱始終未能找到那抹冷毅的身影,問過幾名家仆,也都稱沒見過王爺,不知人去了哪。

吳蕭筱情緒立刻變得低落,“難道又去練兵了……?”一個人輕聲自語。

婢女見狀,“殿下,不如再等等,王爺一早外出,也沒留下話,指不定是進宮去了,韓武國君向來器重攝政王,二人經常秘密談話,這點您也是知道的。”

可吳蕭筱聽後卻是面色更暗,因為這段時日,韓藝卿一旦進宮便是整整一日,而且就算回到王府,整個人也看起來疲憊不堪,又怎麽會肯陪她去看燈會呢……

現在眼見自家殿下興致愈發低昂,婢女想了想,再次說道,“殿下,要是真找不到王爺,您何故不自己去看燈會呢?總比悶在王府要強上許多。”

婢女不過隨口一說,不想一語成讖,這一日韓藝卿還真沒有出現。

所以入夜後,吳蕭筱即便再不願,也只能在婢女的陪同下去看燈會。

並沒想到當晚,會發生一件大事,而她樂得看這場好戲。

“小然子,可喜歡這盞鳳鳴燈?”韓世月溫柔開口。

眼前是一盞做工精良,昂首展翅的鳳凰花燈,斐苒卻是面色很淡,緩緩搖頭。

韓世月摟著她肩膀,沒有執意,只繼續帶她朝前面的店鋪走去。

二人身後還跟著不少侍女和家仆,個個步伐有序,光看排場,就知道是個地位不凡,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出行。

“哎喲這位爺,快裏面請,我這鋪子的花燈最多也最全~。”店主殷勤得招呼。

韓世月低頭看向懷中女子,“想不想進去?”

斐苒面色依舊很淡,點頭。

店家是個有眼力勁的,再次開口,朝黑袍女子說道,“這位姑娘請看,這是鴛鴦燈,這是觀音燈,那個是合歡燈……”

店家一連報了好幾個燈名,只是很明顯這些燈都是為有情人而制的。

所以斐苒搖頭,沒有選中任何一盞花燈。

就在這個時候,“這盞鴛鴦燈本王買下了。”韓世月突然出聲。

店家一喜,忙將花燈從繩線上取下,“爺,五兩銀子。”

可當韓世月付過銀兩,想將花燈送給斐然,回頭,發現黑袍女子不在,韓世月鳳眸立刻緊縮,“斐然?”

話音剛落,韓世月發現女子不過是蹲下身,正在朝門外一條邋裏邋遢的野狗招手。

一顆心落下,韓世月陪著她蹲身,“喜歡麽?喜歡本王就讓人將它帶回去,洗凈了再送去你房裏。”

斐苒沒有給出反應,韓世月笑笑,習慣性的撫過她發頂,而後掃了眼家仆,“去,把那條狗帶回王府。”

知道她肯定喜歡,也知道她對自己冷漠的原因,韓世月並不介意,無所謂,反正一個月後,她就是自己的人了,到時兩人有了孩子,還怕她繼續抗拒麽?

韓世月如是想著,之後發現家仆去捉的這條野狗性子異常剛烈,到處逃竄,一時半會竟是沒人能制得住它。

於是湊到她耳邊,韓世月頗有些打趣的說道,“你看上的東西倒是沒一個簡單的。”

馴服烈馬、毒蛇,韓世月記憶猶新,也就再次為自己能得到這樣一名女子感到驕傲。

感受男子雙唇覆上自己發絲,斐苒快速皺眉,又快速掩下,不可以,她現在不能亂,今天一定要想辦法走,否則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。

然而巧的是,這條野狗在躲避眾人圍捕之際,不慎撞上一名女子,由於渾身長毛骯臟不堪,女子裙擺隨之沾上汙垢。

“你這個小畜牲!”吳蕭筱勃然大怒,一腳朝野狗踢去。

猝不及防間,野狗被她踢翻在地,發出一聲哀嚎,“嗚……”之後再爬起來,腿腳明顯變得不利索。

斐苒看見是她,平靜的面色產生一絲變化,是不悅,對吳蕭筱行為的濃濃不悅。

韓世月一雙鳳眸始緊盯斐苒,也就沒能錯過她的表情,於是順著她目光看去,韓世月很快瞇眼。

“去把那個女人給本王帶過來。”

涼王一聲令下,就有幾名侍女上前,擋住吳蕭筱去路,“這位姑娘,我家王爺請你過去。”

王爺?又是哪個王爺?吳蕭筱疑惑的朝侍女身後看去,下一刻露出驚訝的表情,居然是涼王還有當日的那個醜八怪?

但也不敢嗤笑,畢竟涼王論輩分比韓藝卿要大上一圈,而她現在也不過是個落魄公主,所以很快上前,吳蕭筱盈盈福身,“吳蜀國大公主吳蕭筱,見過涼王。”

等了半晌,對方沒有反應,吳蕭筱不得已只好自說自話的站直身子,卻是發現涼王面色不善。

吳蕭筱心咯噔一沈,怎麽回事,自己哪裏說錯了麽?

就聽涼王低沈帶有薄怒的聲音響起,“放肆,沒看見本王的王妃在此嗎,還不快向王妃行禮。”

這……

吳蕭筱一臉震驚,先不論此女容貌醜陋,單說涼王什麽時候有了王妃?怎麽從未聽過。還有再過幾個月她就是攝政王的王妃了,又和此女年歲相當,憑什麽要向對方行禮?!

吳蕭筱一個晃神,韓世月怒氣更甚,剛要出手教訓,被斐苒一把拉住。

韓世月不解,斐苒也不作解釋。

最後什麽都未說,黑袍女子先行擡步,同時不斷在心中告誡自己,不能鬧出動靜,不能忘記今日的目的。

另一邊,韓藝卿離開皇宮,面色看起來疲憊。青蘭院八個小太監失蹤一事,到現在還毫無頭緒,無論他用什麽方法,就是將所有宮人都問過一遍,依舊沒有任何線索。

韓藝卿輕嘆口氣,也不回府,只一個人在外閑逛。

不多時,“燈會?”看著燈火通明的街道和不少前來湊熱鬧的百姓,韓藝卿不禁默念出聲。

然而很快,當韓藝卿看見某個熟悉的背影,下一刻調轉方向。不喜吳蕭筱,不想回府就是為避開她,豈料到在這也能撞見。

於是幹脆找了家茶樓,韓藝卿靠窗而坐,在腦中整理這段時日來發生的大小事件。

突然間,“啊!”遠方傳來一聲驚呼,韓藝卿擡眸朝那處看去,就見一道黑色身影驀地從橋上躍入河中,水花當即四濺,而在橋上驚恐的人群中,有一名玄色長袍,韓藝卿再熟悉不過的男子,正一臉憤怒,準備跟著躍入河中。

“王叔?”韓藝卿皺了皺眉,再回想剛才看見的那道黑色身影……

難道……難道是斐然?!

這個念頭一出,韓藝卿再不能淡定,猛地起身朝石橋趕去。所以並未發現,在驚恐的人群中,有一名女子笑得歡愉。

“真是蠢~,主動投河?呵呵,可知這幾日正逢滿月,潮汐之下波濤洶湧,不是自己找死又是什麽?”吳蕭筱嗤笑著說出一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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